深观察丨“他制造的不确定性本身就是一种关税”

又变了！

美国东部时间12日，美方公布相关备忘录，豁免了计算机、智能手机、半导体制造设备、集成电路等部分产品的“对等关税”。

有金融分析师称，这标志着美国政府在关税政策上的180度大转弯，此举有利于苹果公司等电子巨头和美国消费者，其目的显然是救市。

不过在早已习惯了美式关税“乱拳”的人们看来，这样的转弯是昙花一现还是永久改变真的不好说。

“‘总是在变’这一条坚如磐石”

特朗普政府近日推出所谓“对等关税”，引发包括美国在内的全球金融市场大幅震荡，招致国际社会同声谴责。

根据有关总统令，数十个被指对美存在贸易顺差的贸易伙伴将被加征11%到50%不等的“对等关税”；而更多对美没有贸易顺差的对象，竟也被设定了10%的“最低基准关税”。

但就像特朗普此前提出的多项关税一样，“对等关税”也经历了变化无常：生效仅13个小时后，特朗普就因市场受冲击太大，宣布对部分国家暂停征收“对等关税”90天，但表示在此期间，这些国家仍需承担“最低基准关税”。

对于这种“善变”，美国知名脱口秀节目《扣扣熊晚间秀》的主持人科尔伯特揶揄说，“我完全不知道特朗普在关税问题上想干什么，在这点上，我显然和特朗普有共同之处”。

除了吐槽关税政策的混乱，科尔伯特还讽刺特朗普的自相矛盾：“显然，他的政策已经改变了，而他之前可说过‘我的政策永远都不会改变’。不过也没错，他的政策‘总是在变’这一条确实坚如磐石，至少目前是这样。”

相对于关税话术的变化不定，“对等关税”本身的荒谬性更是成了国际舆论群起而攻的目标。

一方面，所谓“对等关税”其实毫无对等可言。

世贸组织从未要求各方关税完全一致，相反明确规定发达国家不得要求发展中国家做出与其发展、财政和贸易需求不一致的关税减让。也就是说，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非完全互惠”是多边贸易体制下谈判的重要原则。

然而，美国政府偷换概念，以维护“对等”为名行贸易保护之实，严重违反世贸组织最惠国待遇、非歧视、约束关税等最基本、最核心的规则，冲击国际经贸秩序，给全球贸易发展蒙上了阴影。

另一方面，特朗普政府对各国加征的“对等关税”税率仅仅使用该国对美贸易顺差除以对美出口总额再除以2这一简单粗暴的公式算出，以致发生了最贫困国家之一莱索托被“顶格”征收50%的最高“对等关税”这种荒唐事。

即使荒唐若此，“对等关税”也没有在暂停后取消的意思。

特朗普10日表示，他不会延长暂停期限，如果有关国家在美方暂停“对等关税”的90天内无法与美达成协议，他将在期限届满时恢复这一关税政策。

“先一把火烧了，再考虑后果”

美国政府反复无常的关税政策不仅在全世界成为千夫所指，甚至导致美国共和党内部分裂以及支持特朗普的美国商界领袖公开反目。

《纽约时报》评论称，“先一把火烧了，再考虑后果”的鲁莽行事风格是特朗普关税政策最显著的特征。搞乱全球贸易体系只是特朗普政府“将某些东西摧毁、稍后才披露没有替代品”的又一个例子。

“除了无休止的威胁和谈判外，(特朗普政府的)官员们到现在还没有说明，在最初的冲击消退后如何应对一个极其复杂的全球体系。”

对于美方暂停征收“对等关税”90天的决定，德国候任总理默茨日前在接受采访时“提醒”说，特朗普的不可预测性给美国自身带来“最大的不确定性”，这也让特朗普现在面临着其党内和商界的大量批评。

法国总统马克龙则通过社交媒体平台直言，“脆弱的暂停”并未解决根本问题。“90天暂停带来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给跨大西洋企业带来了经济压力。”

多国媒体和专家表示，美国“关税混乱”制造的巨大不确定性本身就在影响企业决策、打击市场信心，给全球经济带来伤害。

《华尔街日报》发文称，“暂停”并非这场关税乱局的结束。没人知道特朗普的真正意图，甚至连特朗普自己也不一定清楚。

文章指出，对于美国企业来说，“暂停”意味着更多的不确定性，特别是意味着对经济增长至关重要的投资将持续拖延；对于美国消费者来说，日子还是会很难过，因为关税已经对价格构成冲击。

美国政治风险咨询公司欧亚集团的创始人兼总裁伊恩·布雷默表示，特朗普关税政策的推出速度和变化无常已经引发了极为严重的全球经济动荡，这也让美国从今年年初七国集团中经济形势最好的国家变成了现在的全球经济“头号破坏者”。

哈佛大学教授、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前主席杰森·福尔曼在英国《金融时报》发表文章强调，就算特朗普最终能够作出某种“让步”，他也会“成功地制造不确定性”，而这本身就是一种关税，会持续影响企业决策、打击市场信心。

文章比喻说，这就像“把邪恶的精灵从瓶子里放出来一样，再想放回瓶子里就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