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美女-关中尧：令人侧目的南大街美女

西安城墙内四条大街，南大街最短。60年前，木头市十字以南因为有路东的“南一百货商店”“素味香饭馆”、路西的“光明电影院”，这一带那时候显得人气很旺，漂亮女娃都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去逛商店看电影，是当时有限的娱乐选择。城市的靓丽离不开美女，她们既是消费的主力，还是城市景观的亮点。

大上海如果没有那么多盖帽儿的女明星和交际名媛，淮海路、南京路、外滩、大世界、百乐门的商气人气大概也要大打折扣。

在西安住的时间久了，就会发现你所在的那一片区域里，上帝总会公平的给世人分布一两个绝色佳人，既不会让她们扎堆，也不会让她们绝迹。南半城水源甘甜文化发达，这一片的大户人家自民国以来生活稳定家境富足，经济条件优渥，择偶标准挑剔，繁衍出的后代必然优良，尤其是女孩，拿现在的话来说，颜值高的概率明显优于别处。那个年代长相出众的女子还是寥若晨星，不像现在满大街的美女目不暇接。

1980年代街头美女 图/@赵利文

待余长到十来岁，也到了《少年维特的烦恼》那个维度，眼睛里能分清美丑高低文野粗细了。每逢周末和星期天，就在“南一百货商店”和“光明电影院”这一带，会出现几个好看的女娃，她们素面朝天，未敷脂粉，有时披着长发，有时又把长发盘起，夏天变换着裙子，冬天喜欢戴白口罩只露出美丽的眼睛，忽闪忽闪，妙曼神秘，尤其走路时手指翘在两边随身子摇曳如柳枝飘垂，婀娜多姿。她们一般从南门方向过来进入南大街，逛“南一”挑挑拣拣，或者进“光明电影院”看电影，有时还会逛街到钟楼，完了又返回来时的方向直到背影消失，街上总有人看呆了双眼。在那个满大街蓝黑灰的年代，无论谁看见她们，不注目是假的。

有些年龄大的男青年“闲（读‘含’）人儿”遇见了她们，要么挤眉弄眼，要么打一声唿哨，已经是很大胆放肆的挑逗了。她们并不接茬，若无其事，矜持如入无人之境，目光直视前方，照例款款而行。有人知道她们姓武，家住大湘子庙街，甚至有人知道具体的门牌号码和姓名。

一直以为她们是武伯伦家的女子，因为父亲说过武伯伦在南门城门楼子上办公，故而猜想为了便于上班他家大概就住在附近吧？武伯伦，西安东北方向阎良关山人，早年在北平求学，后在陕西各地教书，曾和陕西著名民主人士杨明轩成立“西北民主青年社”，为团结广大进步青年给陕北革命根据地输送人才，做了大量的工作。解放后，主要从事考古和博物馆工作，是著名的文博专家，还是第三届全国人大代表。武伯伦先生的家其实并不住在湘子庙街而住在新城北门外的后宰门。

后来在西部工作时，有两个书院门原西安市第五中学的学生，一个是大个子，家住书院门，一个是中个子，家住大湘子庙街，都被政治处抽调在一起写新闻报道，和他们同室住过一段时间。余暇谝闲传，说起中学时代西安的闲事，中个子说武家就住在他家斜对面，先人是清代举人武述善，做过山西汾阳的知府，当年是西安出名的“四老”之一。

那时的大小湘子庙街，清雅静谧，闹中取静，北去南院门，东出南大街，大南门外则是护城河，消费购物就近，交通出行便利，无疑是官宦商贾居家良地。

1980年代美女街头烫发 图/@赵利文

湘子庙坐落之地打个不雅的比方像个“裤裆”，过去湘子庙街以湘子庙门为界，以东叫大湘子庙街，自“裤裆”始叉开成两条“裤腿”，一条斜着往北是德福巷，一条继续往西叫小湘子庙街，小湘子庙街过了大车家巷丁字路口则改称五岳庙门。如今大小湘子庙街统称湘子庙街，虽然简单明了有利辨识，却失去了旧日的街趣文化，但短短一截不足百米的五岳庙门仍然维持原名未变。

提起武述善长子武宪祖，如果说起竹笆市的“阿房宫电影院”大家就熟悉了，那就是武善祖和陕西的戏剧家周伯敏、封至模一起入股兴建的，是西安最早一家设施先进的电影院。之后他还在盐店街开过“秦光电影院”、在五味十字开过“国民大戏院”，可见家资丰厚，出手不凡。

武家还有个老六叫武德祖，是西安美术学院的油画系主任，著名的油画家。武家那个门楼子走出来的人男帅女靓，经常出没于南大街的美女究竟都出自武家哪一门？外人就搞不清了。

中个子言武家小姐中以“叶”姑娘最漂亮风流，那时候就长发披肩，行若摆柳，是附近好色男青年追逐的目标，估计看到在南大街经常出没的可能是“叶”等，可惜“叶”涉世不深、红颜多舛，据说初婚被一个“闲人儿”揽入怀中，引来周围人们一片叹息。

大个子当时正在与武家另一芳媛“坤”热恋，他们同是西安市五中的同学，他每次写情书落款不写自己名字而落一个霸气的“朕”字，盖着免费军用邮戳的书信源源不断地飞向“坤”所在的广阔天地。那“坤”姑娘回信抬头总是称呼他“亲爱的朕哥”，落款就是“你的坤妹”。大个子一高兴常给我大声朗读女方的缠绵悱恻之语。如此卿卿我我的一对恋人，最终却没有走到一起。大个子后来回到西安，卧薪尝胆，艰苦奋斗，最后当上了大干部。之后他每每出镜时，正当壮年，西装革履，器宇轩昂，那个尚在吃瓜的“坤”姑娘如果看到他不知心里是一番什么滋味儿？

还有一个武家女子“睿”，“文革”前一年被南大街城市人民公社女社长宋X X三番五次动员下乡插队劳动，恰好和从西安机器制造学校自愿退学回来待业的我三哥同行。临行前“睿”还来过东木头市公字二号家里，曾见过她一面，眉目清秀，风姿质朴，气质果然不一般。她这样的人留在西安干啥不行，非要叫下乡去当农民？从内心里感到实在有些可惜屈才。

南大街公社这一批西安最早的知识青年到了周至骆峪口附近的九峰公社，那是终南山下一个“大脖子病”高发的偏僻山村，从西安过去的话，须坐早晨到户县的火车，然后再坐客运汽车到户县祖庵镇，下来走十多里崎岖乡村小道才到周至县九峰公社虎峰大队插队落户的生产队。

若干年知青返城后，三哥有次怅然若失地说“睿”嫁给了市委宣传部一干部的儿子，流露出落落寡欢的神态。下乡当年正值青春妙龄，也许心里总有些别样的感觉吧？！不过，以己之见，三哥夸夸其谈那两下子是配不上人家的！

就在动员城里知识青年去农村的同时，河西走廊的生产建设兵团也在西安满大街招兵买马，号召城市青年去开发河西走廊未开垦的处女地。红旗飘扬，绿衣光鲜，加上鼓动人心的标语口号，诱惑力极大。古城心怀理想的热血青年男女纷纷报名应征，离家远去西部戈壁荒漠改天换地，建功立业。曾家住太阳庙门的原兰州军区创作室主任、著名军旅作家李镜，就是那时登上了西去的列车。

如今的湘子庙街虽然还保持着一些老西安街区的风貌，却已是人去物非，大宅门变成了青年旅舍和民宿宾馆，古朴的国槐绿荫下车水马龙。领骚西安南城的美女们如果还健在，也已经被岁月的风霜雪雨侵蚀成步履蹒跚的鹤首老妪，但愿她们风韵犹存永葆青春。

六十年弹指一挥间，《西安旧事》里有人念怀她们的青春芳华且彪炳史册，其往昔动人的美丽故事是留给西安一代人的美好记忆和萦绕在千年古都风花雪月红尘中难以泯灭的传奇！应该值得窃喜！

六十而耳顺，七十而随心所欲不逾矩，八十耄耋呢？古人没有结论，那是他们没有等到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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